这是新世相的第篇文章
Sayings
几乎总是可以这样认为:如果你正为一件事痛苦,世界上总有人比你痛苦10倍——这个事实一点也不会办法让自己的痛苦降低。相反,我们经常借着别人相似的痛苦,来加重自己的感受。
假如你也经常感到焦虑,看这篇文章并不会找到安慰。焦虑是几乎所有人都感同身受的事情,《我的焦虑时代》这本书的作者则是焦虑者的巅峰,就像能感受到大地上所有痛苦的萨满巫师一样。看着一些简短描述,许多让你胆战心惊的场景会重新回到心里,说不定会流汗或者发抖。
但这篇文章值得推荐给那些焦虑的人——那些容易“激动、紧张、忐忑、局促、压抑、困惑、担忧、惶恐、怕得要命、胃部不适、感觉像要死了一样”的人。它提到焦虑的普遍性,它被从科学和哲学上反复讨论过,有人为治愈它的病症花费终生力气,有人带着这种焦虑做出了不起的事。这些信息都有价值。
它也提到焦虑的永恒性,很多时代都像我们一样,自认为是最焦虑的时代。这说明我们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并不是前所未有的糟糕。我们可以学习如何化解焦虑,也可以与它对抗。我们最起码可以去了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试着接受它。
压力的囚徒
作者:LOUISMENAND翻译:丫丫丫
《我的焦虑时代》(科诺夫出版社)作者是一位现代精神病疗法对其束手无策的患者。他的名字叫斯科特·施托塞尔,一位成功的记者(现任《大西洋》杂志的编辑),四十几岁;他的一生都为急性焦虑症所困扰。
当他是个小孩时,患过可怕的分离焦虑症;长大后,得过各种恐怖症:怕在大庭广众之前讲话,怕乘飞机,怕眩晕,怕高,怕封闭的空间,细菌,呕吐,还有芝士。即使是面临着上述境况的可能性,比如:要乘机旅行、或者有要作报告的计划、有时甚至是要有一场壁球比赛、亦或是要开办公室会议,施托塞尔都会有惊恐发作时的所有症状:失眠、出汗、眩晕、胃痛、腹泻。在自己的婚礼上,他几乎昏了过去。
施托塞尔自十岁起就一直接受治疗,吃了整整一柜子的精神药品:氯丙嗪、苯乙肼、百忧解、帕罗西汀、舍曲林、安非他酮、安定、利眠宁、阿普唑仑、氯硝西泮、还有十数种——还不算酒精。有几种药和“鸡尾酒疗法”也曾缓解过他的症状,可惜好景不长。他的现任治疗师鼓励他写这本书,作者说,自己是满怀希望接受这个建议的,试图“通过掘入我的焦虑症……来掘出一条出路来”。
《我的焦虑时代》不是一本回忆录。书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来学术性地探究焦虑的来由,还从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角度来讲诉相关医学知识的现状。书充满智慧、十分有趣、遣词造句颇为讲究;然而,焦虑的主题却显得一团糟;有意或无意,本书再恰当不过地体现了主题。
这书也不是来揭开谜底的,他所罹患的焦虑压根就不是谜,是疾病。没什么要解谜,除了医学方面。其实,作者也不想要这么认为,他倒是有一个危险的念头:焦虑是形而上的。他说:“尝试着克服和明白焦虑,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努力解决和理解人类的境况。”
它可能是说:人类是在意未来的生物,因此“人类”这个物种期盼好的结果,同时担心恶果。这大致是存在主义观点。萨特认为:无论何时,只要我们采取行动,在了解了自己所承担的责任时,我们就会感受到焦虑。到头来,却找不到任何东西来做我们的抉择的后盾,包括道德;也没有什么保证你的抉择会是正确的。大概,猫和狗是不会了解这感觉的。焦虑是人类自由的价格标签。
年,弗洛伊德提出:焦虑是个“谜”,其解决方案注定要通过探照我们精神世界而得。感到焦虑是人们寻求心理帮助的根源。而这也是一个信号:我们的无意识处于矛盾冲突之中——自我压抑着欲望的冲动。我们没有意识到冲动本身——不知道有一个被压制了的欲望——却知道焦虑的存在。
焦虑也在其他人类状况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就神学来讲,焦虑一直以来都跟良心、内疚、原罪有关联。莱因霍尔德·尼布尔把焦虑叫做“人无法避免的精神状态”。进化心理学常把焦虑解释为“战或逃”的本能反应,由危险的出现而激发。另外,一些社会学和文化理论的学校里,焦虑是解释为对压力和现代生活的不确定性的一种反应。这就是我们如何知道这世界正走向末路。
存在主义者的焦虑、心理分析师的焦虑、神学家的焦虑、社会学家的焦虑和进化心理学家的焦虑,五者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甚至彼此冲突。焦虑不可能既是受社会绝对框限的,又是冥冥中与生俱来的。
焦虑这个词本身是个万金油,人们会形容自己激动、紧张、忐忑、局促、压抑、困惑、担忧、惶恐、怕得要命、胃部不适、感觉像要死了一样。这其中任何一种情绪都可能是焦虑的表现形式之一,可它们又是截然不同的情感状态。大脑的感应状况或许是相似的,然而,因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站上领奖台和芝士恐惧症引发的焦虑却看似没什么共性。
二
焦虑演变成时下如此内涵丰富的词汇,是20世纪40年代的事情。施托塞尔著作的标题是就威斯坦·休·奥登年发表的长诗——《焦虑时代》的回响。
《焦虑时代》这个题目着实击中了要害。年,该书荣膺普利策诗歌奖;年,雷昂纳德·伯恩斯坦基据此创作了一部交响乐;年,杰罗姆·罗宾斯又根据该交响乐编排了一部芭蕾舞剧。《焦虑时代》几次再版,每位读者都认为奥登呈现了战后时期的历史。
奥登所使用的焦虑概念来自克尔凯郭尔。在克尔凯郭尔看来,焦虑是一种眩晕,他称之为“自由的眩晕”,它关涉对人的限制和人有罪性的认知,是通往信仰上帝之路的一个阶段。
年美国心理学家罗洛·梅发表了《焦虑的意义》,书中他将精神分析研究和克尔凯郭尔及其他哲学家的理论联系起来。梅的观念是,神经官能症会因社会条件的变化而变化。20世纪是一场梦魇,(梅罗列出)毒气室、原子弹、上帝之死、成功的压力、专制极权的威胁以及不再推崇理性,如此种种,信手拈来。焦虑于是成为一个终极概念,是现代生活之病。
如果说焦虑症、抑郁症等精神障碍由外部环境造成,与细菌和病毒带来疾病一样,并非是内在矛盾的表征,那这样的论点对一个即将腾飞的产业繁荣来说非常重要,那就是:大型制药业。施托塞尔有过生动叙述:捷克斯洛伐克新移民弗兰克·博尔格偶然发现了一种化学药品甲苯丙醇(美芬辛),可以松弛肌肉。于是一家名为卡特的公司又是如何开始人工合成甲苯丙醇,制作成一种叫做“眠尔通”的抗焦虑药品出售,“眠而通”成为了第一个重磅畅销药品。“眠而通”又衍生出了“甲丁双脲”,此后在60年代,又出现了“烦宁安定”和“利眠宁”,全部销量惊人。它们是那个时代的百忧解和百可舒。
在眠而通上市前后,匈牙利籍加拿大移民学者汉斯·塞利发明了“应激源”一词。年,他出版了《生活的压力》一书,公布了这样一条重要消息:压力不仅仅是对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坏事产生的应激反应,对好事也会产生。他解释说:“应激机制,跟其他自然机制一样,人类对事情好坏的判定对它不造成任何影响。”获得大幅晋升和被炒鱿鱼带来的心理压力是一样的。你该吃药了!
三
自10岁起,施托塞尔就开始看心理医生。这些尝试的效果如何?施托塞尔在撰写药物相关章节时的描述可以作为其说明:“很多个夜里,我都是以咖啡因和尼古丁充斥的时光开始的,借此将自己从麻木和无望中抽离出来——结果只是矫枉过正,陷入焦灼的惶然颤栗之中。思绪翻腾、双手颤抖的时候,我会用一片克X平或者也许是赞X诺试图平复自己,再用一杯苏格兰威士忌(然后是一杯又一杯)来度过夜晚。这并不健康。”这些描述算是轻描淡写了。
有很多成功者,都能顺利的解决自身严重的恐慌和精神紊乱症状。查尔斯·达尔文也曾经历过社会性焦虑,令他经常无法离开房子。饰演过哈姆雷特的劳伦斯·奥利弗和《诺丁山》中的休·格兰特都有怯场的问题(格兰特曾不止一次提过要停演的事情)。英国巨星理查德·伯顿无法忍受待在有蜂蜜的房间里。歌手琼·贝兹和记者马特·劳尔都有呕吐恐惧症:他们都跟施托塞尔一样有对呕吐的恐惧反应。在另一方面,NBA传奇球星比尔·拉塞尔作为波士顿凯尔特人队明星中锋,同时又是职业体育时代的主导球星之一,他在每次赛前几乎都会呕吐。在他不这么做的晚上,他的队友们反而会担心比赛可能失败。
焦虑症十分神秘,有些人似乎从未有过。我们钦佩这些人的勇气,但是,事实上他们只是天生幸运。其他有些人有广场恐惧症(害怕公共场合),但在战斗中却勇气十足。我们大多有轻微的表演和社交焦虑,但一旦面对麦克风,或者意识到聚会上的陌生人跟我们一样兴趣索然时,焦虑就会立刻消失。我们的大脑抑制了皮质醇(跟“战斗还是逃跑”反射相联系的应激激素)和其它令我们感觉焦虑的化学物质的释放。我们已经将焦虑这类的情绪从心灵深处驱除一空。我们活在当下并且拥有控制能力。我们感觉良好——或者,至少,我们不会再觉得生不如死。
在平时的生活中,焦虑都有其特定内容,是惧怕公开与那些专喜欢让别人失败的人对抗,这种恐惧就像是身处风雨飘摇的飞机上,或是床下有只怪物。可怕是由于它们充满危险。焦虑是对生物体的保护。
但是(回到人类条件的情况)作为人类是要适应我们的生物特征。作为一个物种,我们足够幸运:进化的自然选择给了我们思想,思想又使我们从生物决定的监狱中释放出来。如果由得我们选择,可以把基因资产放进积极账户。对基因的亏缺,有时候我们也必须得试着如此对待。这样做的人将是勇敢而令人钦佩的。
来源:原文载于纽约客,译文来自译言网,由junling、狮虎山小喵喵、欢喜喜喜、VeraS、emilydxc协作翻译。本文对原文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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